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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 《並行的太陽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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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重陽摸向嘴角。

“你別多想,我揉紅的。”

她剛剛在車上揉了一路,現在才後知後覺發現腫了。

“編。”

趙封盤著胳膊放在身前。

“你怎麽不說是被蚊子叮的呢。”

站在摩托車旁的封梅聽到這話笑出聲,拿手用力在趙封身後用力拍了一掌。

“啪”得一聲,楚重陽聽著都覺得疼。

這手勁兒,真是親兒子啊。

“人家小年輕的事兒你別管。”

封梅拿手掐趙封後脖子。

“真不是...”

楚重陽一邊解釋一邊拿鑰匙開門。

“放心,我又不是什麽不開明的家長。”

封梅勾著趙封的肩膀往房裏走。

“我就是覺得留宿這事兒不大行,你們還小,這麽急著到那一步太早...”

“哪一步?”

楚重陽聽完這話差點跳起來。

不是...

怎麽就到那一步了。

“我們倆沒什麽。”

楚重陽解釋得舌頭打結。

“我昨天去他家拿東西,都是正經事兒,還有這嘴角,真是我自己在車上揉出來。”

“我現在還能在另一邊兒給你們再揉一個。”

楚重陽上手揉左嘴角。

“行行行。”

封梅摁住楚重陽的胳膊。

“我相信你。”

“這都什麽事兒...”

楚重陽莫名覺得有點兒委屈,話順口而出。

“就陳深那麽輕輕一口,能給我留印兒...”

說到一半楚重陽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,嘴立馬闔上,差點咬到舌頭。

原來人真能被自己蠢死。

封梅和趙封看著她的眼神都變了。

“那小子行啊。”

封梅語出驚人。

“你...”

趙封搖了搖頭。

“殺狗誅心。”

“不是...”

楚重陽試圖掙紮。

“就是個意外。”

沒人在意她的掙紮,封梅和趙封已經到沙發坐下了。

楚重陽在心裏嘆了口氣。

靠。

“這是我和老封昨天晚上包的餃子。”

封梅指向木茶幾上黑包。

“蕎麥粉做的皮兒,各種餡兒的都有,除了餃子還有些其他吃的,你平時別老吃外賣,那東西既費錢又不健康。”

“謝了。”

楚重陽坐到封梅身旁。

“你冰箱在哪兒,我等會兒給你塞進去,你要是懶得用水煮就用廚房裏的空氣炸鍋,就設定個時間就行了,我平常懶得做飯就直接給趙封蒸個紅薯。”

“我好養。”

趙封把腿架起來晃了晃。

“好養個屁。”

封梅拍了趙封一腦勺。

“昨天晚上我抽查他作業,結果看見他偷偷把手機藏在書底下看漫畫,題是一個都沒寫。”

“別念了*師父。”

趙封揉著自己後腦勺躲到側面沙發去坐。

“你這手勁兒,我後來不是補了嗎...”

他從兜裏掏出手機。

“今兒個是周六你就別管我了,我看看漫畫更新了沒...”

楚重陽聽到漫畫兩個字莫名敏感。

“什麽漫畫?”

“你也喜歡看?”

趙封擡起頭。

“就是一少年漫,現代修仙的,男主除魔。”

“就看這些沒營養的東西。”

封梅架起胳膊。

“對了,重陽,先跟你說正事兒...”

封梅轉頭看楚重陽。

“楚岡給你的畫室修好了,畢竟是幾年前給你買的一直閑置在那兒,收拾起來廢了點兒時間。”

“畫室?”

楚重陽一楞。

她拿到畫室鑰匙就收起來了,沒有想踏入那畫室一步。

畢竟楚岡對她來說離‘父親’這個詞太遠了。

“我知道你沒時間去收拾,就自己找人幫你收拾了。”

封梅用手撐住沙發。

“裏面裝潢得很好,就是一直沒人打理,積了很多灰,水電設備也老舊,我就換成新的。”

“啊...”

楚重陽頓了頓。

“謝了。”

她又重覆了一遍。

“謝了。”

“你找時間去看一眼。”

封梅笑起來。

“那地方多適合你創作,不像我們家趙封,什麽都不會,就只會在做題的時候偷偷看漫畫。”

封梅伸長腿,對著趙封的膝蓋用力一踹。

“你他媽的再給我這樣,到時候重陽成了一個大畫家,而你...只能在搬磚的時候一邊擦眼淚一邊偷著看她畫的漫畫,最後被領班一巴掌拍成腦震蕩。”

楚重陽差點笑出聲,封梅描繪得還挺有場面感。

她都能想象出趙封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場面了。

“不帶這麽詛咒自己兒子的啊,我就算搬磚也絕對不會領班抓著在看漫畫兒。”

就算在說話,趙封的眼睛也一動不動地盯著手機上的漫畫。

封梅又踹了趙封一腳,搖著頭站起來。

“我去幫你把餃子放冰箱裏,你到時候記得吃。”

封梅的腳步聲越來越遠,楚重陽恍惚間有了種有了家的感覺。

她自嘲地笑了笑。

這種林眉和楚岡從來沒有給過她的感覺,竟然來自熟識了不到幾個月的人。

趙封像是長在了沙發上,看著手機一動不動。

直到林眉喊他走,才依依不舍地把眼神從手機上抽開。

“你這看得什麽?”

楚重陽送他們出去。

“就這麽好看?”

“特好看。”

趙封用手指敲了敲手機。

“這漫畫的男主叫符與冰,手執劍符,還能淩空踢冰,問題是強成這樣性格還有趣不臉譜化,黑化也賊帥...漫畫主線也挺好,就比如男主之前有個繼姐小時候一直欺辱他,他變強後直接把她送監獄了,爽啊!”

趙封說得飛快,楚重陽只記住幾個詞。

“快走吧你!”

封梅在摩托車上吼。

“到時候補習趕不上我就直接把你送工地去。”

楚重陽站著目送他們離開,在門口看了會兒才走回家。

霧氣逐漸散去,*楚重陽縮了縮脖子。

嘴角依舊有點兒疼。

就算不疼了,那種濕漉漉的感覺也散不去。

日子過了幾天,濕潤的薄荷味像是被膠水糊在了嘴角。

繪畫的原料用完了,得買。

本來準備是去商場,但遲疑了會兒,楚重陽挑出了放在雜物框裏的鑰匙。

畫室的鑰匙。

楚岡給她買的畫室在富人消費區,人流量不大,可以說是很僻靜。

藝術區的後邊兒就是個高爾夫球場,幾個球車緩緩從道上路過。

看著周圍的環境莫名覺得恍然,最近一直在荒郊野嶺待著,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種地方。

有點兒疏離。

就像是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,從沒有歸屬感。

到了畫室楚重陽才發現是出乎意料得大。

打開門後,甚至大到有點兒空闊。

入眼是個像展廳一樣的地方,墻壁上都是畫,往裏走風格會變化。

靠著落地窗的地方陽光很好,各式各樣的畫具擺在櫃子上,畫架擺在落地窗旁邊。

楚重陽蹲下身,發現地上擺著個類似零錢罐的東西。

搖了搖,發現裏面全是顏料。

就連顏料桶上也勾勒著繪畫的線條。

另一側的書架上都是有關繪畫的書。

楚重陽看著有點兒眼睛發幹,有很多書都是楚重陽手頭上都有。

但是書架上的書顯然年份要早很多。

六年前。

就因為六年前那件事,楚岡和她之間好像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縫隙,怎麽都橫跨不過去。

楚岡不再是那個慈愛的父親,他開始冷眼旁觀,開始跟林眉一樣嘲諷。

楚岡絕對知道她身上時不時出現的傷口是林眉弄的,但從來沒有開口。

默許了一切。

從什麽時候開始開始把‘父親’這個詞淡忘來著。

楚重陽坐到地毯上,甚至有點兒面無表情。

記不大清了,楚岡從那件事後就沒怎麽歸過家,在外面找女人,甚至還想讓外面的女人給他生孩子。

要不是林眉即時發現阻止了,估計楚家早就沒有楚重陽這三個字。

楚岡把她當成了一顆棄子。

只有林眉發瘋地一樣拿她擲入楚家這個棋盤,用所謂的‘第一名’和‘天賦異稟’來換取不被拋棄的結局。

他媽的她又算是什麽天賦異稟。

只不過是被無數資源壓在身上,拼命地往前爬的茍延殘喘。

門外傳來高爾夫球車經過的聲音,楚重陽從思緒裏驚醒,放下手中的顏料罐。

手機傳來震動,楚重陽一看,是封梅發來的短信。

-重陽,你今天是不是去畫室了。

-畫室門口那個鐵藝門太簡單,我給裏面加了層密碼鎖,之前我沒鎖,今天走的時候記得鎖上。

-密碼鎖刷卡也可以進,卡我放在一幅畫兒後面了,就是一群人在一起吃飯那幅。

楚重陽楞了楞,意識到‘一群人在一起吃飯’是墻上掛著的‘最後的飯餐’。

她站起身,朝畫走去。

封梅形容得還挺準確,確實是一群人在吃懟懟飯。

不過是耶穌和十二門徒一起吃飯。

封梅這麽一說*,就跟耶穌帶著十二個哥們兒在街口吃大排檔。

楚重陽擡起畫框,後面的東西直接掉了下來。

不止有卡,還有一張輕飄飄的信紙。

楚重陽一個伸手,沒抓住卡,卻抓住了往下掉的信紙,上面還有字兒。

這字跡...

楚重陽皺起眉。

楚岡?

‘重陽,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進監獄了。’

‘我知道無論怎樣都沒有辦法乞求你的原諒,對不起,是真的對不起。這幾年我成為了一個自己也看不起的人,不配成為你的父親。’

楚重陽看得覺得胃有點兒不舒服。

為什麽在她快要忘記這些事兒的時候又出現。

煽情得讓人有些反胃。

‘往後的事我想要盡量補償你,但如今似乎也沒有機會了。’

‘我只想告訴你,陸崟那孩子不是我殺的。’

看到這兒楚重陽眼皮一跳。

什麽意思?

信紙的最後一行十分模糊,就像寫到一半被發現,匆忙留下的痕跡。

‘是影子殺了他,她的影子,她說一切只不過是廢稿,重陽,她早就盯上你了,快逃...’

看著最後一行模糊的墨水,楚重陽後脊椎骨噌噌往上冒涼氣。

楚岡竟然知道影子這種事兒。

他什麽時候知道的?

‘她’又是誰?

楚重陽把信紙往後翻,後面卻是完全的空白。

與此同時,身後的鐵藝門猛然發出“砰”得一聲,聲音大到墻上的畫都在震晃。

楚重陽往後看,眼睛慢慢睜大。

外面有個高爾夫球車,正在緩慢往後退,而後猛然往鐵藝門上撞。

“砰!”

竟然是在撞門。

靠。

楚重陽立直身,周圍沒有什麽工具,她下意識地攥緊口袋裏的筆桿。

光天化日的,哪兒來的瘋子。

封梅說的沒錯,這鐵藝門是真的不安全。

僅僅第三聲“砰”聲後,門框被撞歪,高爾夫球車直接開進來,卷著陣陣塵灰往裏撲。

楚重陽還沒來得及拿出手機報警,車上跳下四個人,每個人都帶著白色的面具。

個子挺高,手上提著高爾夫球桿。

球桿“啪”得砸在畫框的玻璃上,玻璃四濺,他們朝楚重陽走來。

面具上只有三個孔,分別是兩個眼睛和一個嘴巴。

這些人仿佛不用呼吸。

楚重陽身體一震,手往後拿住一個畫框。

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。

得跑。

為首的面具人突然加速,以詭異的速度朝楚重陽跑來,他提起高爾夫球桿——

楚重陽條件反射地抓起身後的畫框,球桿“啪”得穿透畫框,堪堪卡在正中間。

球桿離她的額頭不到幾厘米。

壓根沒時間猶豫。

楚重陽借著畫框卡住球桿的力提起腳,混亂中用力揣向眼前面具人的肋骨。

硬邦邦一腳,她自己身體晃了晃,面具人身體一軟往後倒去。

另外三個面具人對倒下的同伴不管不顧,以不同方向朝楚重陽包抄過來。

眼見著就要被堵上,楚重陽拽住身旁的書架,手緊抓書架邊緣,腰一用力她翻上去。

幾乎就在翻上去*的那一瞬間,她拽住窗簾直接跳下去,躍過那三人往門口跑。

但三人速度比她更快,立馬把破開的鐵藝門圍住。

這一套動作下來,楚重陽感覺自己用完了一年的運動量。

面具人根本不給她休息的機會,立馬提著高爾夫球朝她襲來。

高爾夫球不斷落在墻上、畫框上、桌上,砸起木屑和碎玻璃。

整個畫室就如同在裝修。

楚重陽快沒力氣了,她踹翻桌子攔住兩個朝她走來的面具人,但另外一個很快從後面朝她走來。

她倚靠在墻角,背後都是汗。

高爾夫球桿越來越近。

靠。

她咬緊牙,他媽的有完沒完啊。

楚重陽從手裏掏出畫桿,高爾夫球桿砸在她身後的墻上,玻璃渣往下落,砸在身上。

她擡起手,尖銳的筆桿趁著停頓的空隙紮進面具人拿著高爾夫球桿的手心上。

血噴出來,面具人發出淒厲的叫聲,高爾夫球桿應聲而落。

另外兩個面具人踏過桌子,從後面朝她走來,其中一個移動地特別快。

楚重陽還沒反應過來,背後就被用力一砸。

她甚至聽見了自己身體某塊骨頭被砸彎的聲音。

巨大的疼痛從下往上沖。

理智幾乎就是在那一刻斷了。

從小到大,只有林眉敢這樣對她。

楚重陽慢慢轉身,額頭往下滴著血。

她轉頭看向拿高爾夫砸她的面具人,話卻是對著虛空說的。

“你是不是能看見我?”

“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在畫我的作者?”

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幾個面具人出現了暫時的怔楞。

這些人,顯然不是有自己思想的產物。

“我跟你有什麽仇什麽怨,你要這麽對我?”

楚重陽擦臉側往下流淌的血。

“你就這麽喜歡偷窺別人的生活?”

既然這麽喜歡偷窺...

楚重陽擡起手裏的筆桿,手中用力,筆桿“唰”得紮進面具人的眼睛。

扭曲的尖叫聲從面具裏傳來。

手中作力往裏紮,尖叫聲越來越大。

楚重陽面無表情。

“既然這麽喜歡偷窺,就毀了你的眼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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